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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花/原著向-Floral Life】03一任东风

“他在蝉声中瞬间苍老,然而身体里又有一个挣扎的不肯屈服的少年人的魂灵在叫嚣。 

滑动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,中央空调干冷的气流呼啦啦吹打在他的背脊上,砭骨地疼。那两幕映着光的玻璃就这样切割开两个少年背向而行的轨迹。门扉撞在一起,两瓣落花被碾出汁液,一个时代的终结。

百花红,吹开吹落,一任东风。”

 

张佳乐的双手从键盘上滑下。

屏幕上荣耀的标识照亮了他空濛的瞳孔,把潜藏着的恍惚也一并剥离出来。这时候主场观众席上该当是有欢呼的吧,可他听不见,他什么都听不见,也许是操作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了,他想。此时一切声音都离他很遥远,耳机中的音乐也仿佛蒙在水下,张佳乐攥紧撑在桌沿的双手,感觉自己不大站得起来。

他不知道是否是这场比赛消耗过大。他刚才在团队赛中的表现不可谓不亮眼,一个同时打着掩护的主攻手,铺延四散的百花式光效如同疯长的藤蔓一样耗榨汲取着他的精神。可他不觉得疲惫,他甚至希望这种感觉能更长一点点。

人在专注的时候总善于遗忘,遗忘可能听到的所有的恶劣消息。张佳乐把自己尽可能地放平在椅子上,抬起胳膊遮藏住那张灰败的脸——一个如丧考妣的胜者。

今天是孙哲平手伤复查的日子。

 

张佳乐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应付过赛后采访,也不记得自己如何到的医院。今天的一切只有那场比赛的回忆是清晰的。他目光空茫地站在病房角落,等一个判决。

他的视线模糊的聚焦在一片揉皱在尘土里的落叶上,这种破落的已经低矮在尘土里的意象鲜少会引起他的注意,他们的花从来堂皇锦簇在林梢上。

而今风起时花叶连枝被摧折下,会有人在意吗?

花年年会开,总有一季更繁丽矜华。他们的荣耀会被后来人掩盖,谁来哭他们未竟的梦想。

孙哲平坐在他身前自若地同医生问答,缠着绷带的手随意搁在座椅扶手上,散漫的坐姿里依旧透着一股无甚可在意的狂。可张佳乐不想去看那双沉黑如墨的眼睛,他怕窥见这一刻潜藏在那里的晦暗情绪,对他而言椎心泣血。

医生在打印单上签字,宣读诊断。那些话像是一梭子弹打进他的太阳穴里,最后的判决响在张佳乐的耳边。他抬头,断头台的刀斧落下,明晃晃一派惨然的光。

蝉在窗外玩命的叫,张佳乐冲上前向着医生又询问了什么,耳侧只有四个字反复播放:“建议退役。”

他只觉得自己在蝉声里瞬间苍老,然而身体里又有一个挣扎的不肯屈服的少年人的魂灵在叫嚣。

少年人总有种挞伐的骄矜,从来一腔锐气的勇往直前,相信自己是最好的,相信自己的搭档是最好的,相信所求者必然能得偿所愿,甚至轻于向命运祈求好运的照拂——他们可以靠自己拿冠军。

少年人当然不服命。

然而命运这次也许根本不打算留他们丝毫机会,最残忍的一刀落下,斩断了所有的退路同希望,毫无转圜,无从商榷。命运给他们的好日子不过四年。

张佳乐第一次觉得走投无路。

他看着孙哲平依旧喜怒难辨的脸,只觉得眼眶同唇喉一样干涩,握紧拳轻轻叩了叩胸口,那里仿佛有个蜷缩的声音在愤怒地哭。

那个郁怒挣扎的、不甘心的、想要同命运质问的……少年人啊。

他想靠着墙滑落下去,最后的意志同尊严与骄傲支撑他站直了身体,一截惊飚中的竹。他站在孙哲平身旁,听他礼貌地道谢,任由孙哲平搂过他的肩膀将他拽出了房间。

 

楼梯间里,孙哲平把他的副队抵着墙壁圈在自己怀里,张佳乐的头埋在他的颈侧,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端详自己缠着绷带的左手。

张佳乐看不见他的动作,他也就一言不发,沉默就这样一直维持到张佳乐仿佛风化在他身上。孙哲平终于扶着他的肩膀后撤一步,拍了拍他低垂的脸颊。

“听说今天比赛打得不错。”

张佳乐抬起头,那张脸上自然没有珍珠承睫——他不要向命运妥协落泪。张佳乐只是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,迸溅的火照孙哲平的眼瞳。

他揪着孙哲平的衣领望着他喘息,柔润的侧颊拉扯出锋利的线条,那是他嚼紧臼齿带出的痕迹,呼吸的嘶声里带着困兽的痛苦与执拗:“赛季末再退役,我们还能拿一个冠军。”

他把头抵在孙哲平下巴上,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量那样抱倚着他,只是喃喃重复:“我们还能一起拿一个冠军。”

这是他能想到最后的铭记方式了,最后的孤注一掷。他要握住最后的机会,把冠军奖杯狠狠砸在命运脸上。在今年里斩获的冠军依旧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,属于百花。

孙哲平原本抬起的左手滞空了一瞬,最后终究只是轻轻落在他的脑后抚了两把。本来想说的话在嘴角滚了滚,化成了悠悠一声叹息,颇带着点无奈,不太像他自己:

“好,我等你拿个冠军。”

他太了解张佳乐了,当张佳乐露出这幅桀骜不屈的死磕姿态时,他如何能矫情的说不要如此*。

所以孙哲平只能把那张糟糕的脸埋进自己肩胛里,抚着他的脖颈安抚,如他一样重复着:“我等你拿个冠军。”

那些原本要说的话就这样顺着咽喉滑落腹中,一路跌落进深潭里。如一颗石子掷入波心,云影天光齐齐破碎,连带着他们年少的豪情与早夭的梦想,碎成烟波上的浮沫,粼粼然一泓虚妄波光。

孙哲平抱着他疲惫的恋人,缠着绷带的手摩挲他的蝴蝶骨,那薄薄的肩胛隔着一层衣物在指腹下微微颤抖。

他知道他不甘心。

他永远也不可能甘心。

 

然而直到五赛季的最后,他们也没能拿冠军。决赛场上孤独的烟火自开自灭着转瞬即逝,裹挟着繁花血景的美梦扑簌簌从枝头落下,皆是一刹那的辉煌。

 

孙哲平走的那天是个正午,张佳乐带着百花队员送行。

临别时,孙哲平低头凝视他那双沉默又万语千言的眼睛,手指在他的嘴唇上摩挲了一下,还是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脑后,又捋了一把他的小辫子。

“走了,天热别送了。好好打。活的自在点。”

张佳乐抿着嘴点头。看一个熟悉的背影踏着熟悉的节奏远离。赛场上落花狼藉的、训练室端坐屏幕前的、夜市里走在自己右前侧的人影通通交织在一处,这一刻缭乱的记忆纷至杳来,又一点一点的淡下去。

然而这一次他是真的跟不上他的背影了。高阳灼目,瞻望弗及,从此截然不同的两段人生轨迹。

张佳乐在烈日下微微眯起双眼,直到那背影融进了正午的阳光里再看不清,他转身走进了百花大门。

百花。

我会带好百花的。就算只留我一人,我也依旧会带好百花。

滑动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,中央空调干冷的气流呼啦啦吹打在他背脊上,砭骨地疼,仿佛有冰凌裹挟。背后两幕映着光的玻璃就这样切割开冷风与午阳、两个少年背向而行的身影,和某个落在天涯两端的承诺。

门扉撞在一起,轨道上两瓣落花被碾出汁液,淋漓的猩红的,一个时代的终结。

 百花红,吹开吹落,一任东风*。

 

Act 3.别离-End.

(TBC)

 

[Appendix]

*引自全职原著。

*改自贺铸《忆秦娥·晓朦胧》

 

原本交了报告想更一发短打,结果没能收住,字数远超预期。

非这样不能表达对繁花血景的憾痛。

真是写得椎心泣血的一章

(短打系列基本乐哥视角,完结后补一篇大孙视角番外《窅然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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